2017年7月6日下午，“北大文研论坛”第四十七期在静园二院二层会议室举行。本次论坛的主题为“人际关系与政治纠葛——从元祐到庆元”，文研院院长邓小南教授担任主持，文研院特邀教授、台湾长庚大学讲座教授黄宽重先生担任引言人，文研院访问教授、荷兰莱顿大学区域研究所教授魏希德，北京大学历史系赵冬梅教授，清华大学历史系方诚峰副教授参与了本次活动。适逢北京遭遇恶劣天气袭击，但仍有几十位本校与外校的老师同学冒着大雨前来旁听此次论坛，会议室里座无虚席。

首先由文研院院长邓小南教授致辞。邓教授介绍了此次活动主题的确定过程。原本此次论坛的主题初拟为“人际网络和宋代的党争”，经过了一番讨论和推敲后，才改为了现在的主题。邓教授指出，这个改动看起来变换不太大，但是事实上很明显地调整了聚焦的核心，拉开了关注的层次，因而也拓宽了讨论的空间。由此引发出的诸多问题，正是参与论坛的几位学者一直以来关注的议题。

黄宽重教授回顾了近年来宋史研究的发展历程，肯定了新材料、新视角、新工具和新方法论对于新议题开展的推动作用。而在未来，我们也需要发展出新的、能够引发更广泛深入探讨的议题。或许，元祐与庆元这两个党籍名单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黄教授指出，在过去的研究中，这两份名单似乎代表着一种事实，即存在两个不同阵容的人之间的政治斗争。但是如果我们细究这两份名单的出现、成长和变化过程，会产生一个问题，即它们是否代表了一个集体性的、集团性的对抗？因此，在既有的研究基础上，我们可以从不同角度对这两份名单进行再检讨，这也有利于我们重新看待这个问题，并且观察到很多宋代政治社会文化人际之间的关系；而在未来的研究上，我们也可以从宏观的角度出发，利用数据社会人文的新工具、新观念，去看看这些其中的人际关系到底发生了何种变化。因此，黄教授认为，本次论坛的意义，不在于能够从这次讨论中得出哪些具体的结论，而在于能够集思广益，来探讨对这样一个问题，我们在未来的研究中可以有什么样的新方向、新视角。

黄宽重教授

接下来，魏希德教授介绍了她利用数字人文等新的研究工具对元祐、庆元两份党籍名单中的人物之间的关系所作的分析。她指出，中国古代所谓的“党派”是否是一些实体，是很值得怀疑的；更普遍的情况是，一个人在某些具体争论中被其他人贴上了“某党”的标签。而进入党籍的人物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联系，需要我们作更加全面性的探究。魏希德教授为此利用党籍名单与全宋文中相应时代的文章，利用数字人文工具找出了这些文章中同时提到党籍中两个人的情况，以此在这些“党人”之间建立关系。魏希德教授认为，这种尝试固然存在一定的问题，但它也能帮助我们比较好地了解进入党籍之人的整个社会网络以及其中各种各样的小群体之间的关系。她指出，这些新研究工具还不尽完善，但它们可以帮助我们看到一些之前被忽略的人与事，给我们的研究带来一些新的启发。

魏希德教授

赵冬梅教授提及她在进行以人物为中心的政治史研究的过程中得到的三点启发。第一，一些偶然性的、细节性的因素，在政治发展的短期层面上，发挥着决定性的作用。这方面的具体实例，是神宗在即位初期对变法主持人的选择问题。第二，皇帝与皇权在政治纠葛当中起着决定性作用。我们过去常常将皇帝与年号作为一个单纯的时间标志，但却经常忽视其作为人在政治过程中发挥的作用。第三，信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分析工具。士大夫在政治活动中的实际感受以及其对经验信息的总结与代继传递，都是非常重要的，它们对于以后的士大夫的相处模式有着很大的影响。

赵冬梅教授

方诚峰老师的发言从对“政治集团论”的反思开始。他指出，在中国古代的政治史研究当中，“政治集团论”是一种非常流行的范式，随后分析了几种类型的“政治集团论”的思想起源。由此，方老师认为，围绕着“人际关系与政治纠葛”这个题目而展开的讨论，显然处在一种“政治集团论”的延长线上，某种意义上是对这种模式的疏离。今天，从人际关系的角度出发，我们可以针对集团的角度、针对政史研究产生一些新的看法。方老师认为，“政治集团论”是一种大事件因果关系的思路——这些集团左右了历史的进程，而个人是被集团所决定的；而进入人际关系的层面之后，我们就会关注个体的活动，以及个体之间的交往和认同，进而探究这些交往和认同关系之间的联系，及其对历史变化的推动作用。

方诚峰老师

接着，黄宽重教授从他近期对孙应时的研究出发，从个体角度对庆元党籍名单中几个代表性人物的社会关系与人生命运进行了简要分析。他指出，南宋的政治变动大都是短时段的政治冲击，不容易形成长期的、稳定的政治集团。随着政治纠葛的不断产生、风向的不断转变，士大夫个人的身份、地位甚至于历史评价，都因此而受到影响。在一波波具有偶然性的政治冲击中，许多人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试图建立多元的人际关系。黄教授提示我们，个体的表现与其人际关系在政治风波中的变化，需要我们从新的角度去审视。

接下来，几位学者就人际关系的涵义、比较史学的研究、元祐与庆元党禁的不同社会影响、数字人文的作用与局限等问题展开了深入的探讨。论坛最后，黄宽重教授对几位发言人的观点作以归纳，邓小南教授作了总结发言，两位教授均对论坛的启发性作用加以肯定。最后，本次论坛在全场师生热烈的掌声中圆满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