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讲人秦玲子教授

邀访学者论坛

2019年5月21日下午，文研院第六期邀访学者内部报告会在北京大学静园二院111会议室举行。文研院邀访学者、美国威斯康辛大学欧克莱尔分校历史系教授秦玲子（Reiko Shinno）作主题报告，题目为“蒙元帝国的医学文化”。第六期邀访学者刘志伟、藤田勝久、尹吉男、哈桑•法兹里•纳什里（Hassan Fazeli Nashli）、熊春文、邱源媛、狄金华、郑少雄、黄群、鲁家亮、于溯、赵妍杰，文研院常务副院长渠敬东、院长助理韩笑出席并参与讨论。第六期邀访学者、南京大学历史学系教授刘迎胜主持本次报告会。

秦玲子教授在其2016年出版的著述《蒙古帝国统治下的中国医学政治》（The Politics of Chinese Medicine under Mongol Rule）中，重点关切元代医学的发展。从该著作的原拟标题（Politics, Institutions, and Culture of Medicine in China under Mongols）我们可以看到，作者对于元代医学的论述脉络欲从政治制度史、文化史、理论史三个维度展开。而从文本目录来看，在首章介绍袁桷及其家族的基础上，第二至四章围绕政治制度史展开，关切蒙古征服与新的权力结构、中国再统一与南人参加帝国政治。第五章转向文化史，关切患者对于疾病与医者的看法，而末章理论史部分则讨论医书与医学理论的关系。

梳理本书主题，秦玲子教授认为，与宋代、金代相较，元代有着不同的权力结构，因而产生了独具特色的医学文化，而不仅是宋代、金代医学文化的延长。在以往学者对此主题的研究中，托马斯·爱尔森（Thomas T.Allsen）、韩明士（Robert Hymes）、陈元朋等人已关注到医生在宋元时代的境况与流变。而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秦玲子教授重点关注医学文化在元代的发展，并在社会史、制度史视角之外融入医学理论，进行多学科综合探索。

秦玲子教授著述

《蒙古帝国统治下的中国医学政治》（2016年）

元代宁波地方志《延祐四明志》由元代人袁桷编纂，记载医学学校的发展。秦玲子教授首先详细梳理了袁桷及其家族的历史脉络，认为袁桷关注医学既有个人理由（亲人过世），亦有政治和制度上的理由，并结合其他地方的资料进一步寻找线索。

在政治制度史维度，秦玲子教授将政治与制度变迁的过程划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定位于公元1206-1276年，从蒙古平原统一至征服南宋，标志着蒙古征服与新权力结构的定立，而在医学层面，该时期也先后出现了聘用医生并为医生免税、建立太医院、创立医户（medical household）、太医院广惠司等现象与举措。第二阶段从1276年南宋降服发展至1300年南人开始做官，在中国再统一的历程期间，制度局部精致化。统治者发现，医学在南北方有不同的机制，开始关注何处需要医学教授，并将制度与教学内容逐渐细化，设立官医提举司、建立医学三皇庙等。而第三阶段则从1300年南人开始做官行至1368年元朝灭亡，期间南人与年轻官僚逐步走上政治舞台，制度随着渐进实施、历经调整，太医院考试制度形成确立，而各地区的医学三皇庙也逐步建立起来。

《延祐四明志》

秦玲子教授继而转向文化史维度，认为系列政治制度的变迁带来了三个影响：其一为造就世界帝国，促进中国、中亚、西亚等地文化之间的交流，也提供给医生与前代不同的医疗经验。试举一例，李杲察看1232年开封情况时关注内伤的问题，而其学生罗天益在做军医时察看不同民族的疾病。其二，蒙古帝国增加了医官的权力。医生比前朝拥有更大的政治权力，自由推进医学政策。因而，成为医生在当时变成一种成功的阶梯和很受欢迎的选择。这些医官建立了跟以前不同的医学制度，并帮助金朝的医学理论出版，让这些书与理论传播到南方，造成了新的医学文化。其三，蒙古帝国推进南北之间的交流。金朝与南方之间曾有文化差异的“铁幕”（Iron Curtain），伴随着金朝灭亡与蒙古军带来南宋的学者，这道铁幕逐渐崩坏。这样的情形亦对医学文化理论产生了重要影响：金朝发展出的新医学理论传到南方，《圣济总录》成为元代医学教科书，金朝的医学理论影响到元代医书……同时，南宋发展的哲学（南方的道学）传到北方，与北方金朝之“文”统形成互动。

秦玲子教授进而指出，上述转变影响了人们对于医学与医生的看法，亦促进了医书流布与医学理论的发展。随后，秦玲子教授以朱震亨为例说明。朱震亨是典型的蒙元帝国医生，采用西域异人的治疗法，集成金朝医学理论，并作为一名道学家将自己医书命名为《格致余论》，对于后代的医学理论产生很大的影响。倘若没有蒙古人建立世界帝国、统一中国的背景，朱震亨及其后代人的理论会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面貌。

朱震亨，世称“朱丹溪”

综上，秦玲子教授总结提出“做合流点的元代”观点，通过图示展现蒙元帝国医学文化历史的流动。在金代、南宋分居南北的两条分立的历史发展路径之间，蒙古人、色目人带来了新的色彩，将两条历史线索与文化融合起来；而民族之间的互动也为元代的医学文化与后代的医学理论发展奠定了基础。

报告结束后，与会学者围绕不同文化医学系统的比照交流及其落于典籍的体现，元代太医院的建立抑或“复兴”，医生地位的变化，医学作为技术与医学为“学”，医学在中国教育体系中的地位变化，元代统治者对于医学的态度，元代医学系统对于外国药物的使用和对于伊斯兰医学的吸收，医学与庙的关系等议题展开热烈讨论。

文研院常务副院长渠敬东为秦玲子颁发邀访教授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