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言

岁末年初以来，新冠肺炎疫情蔓延全国。医护人员冲锋在前，病人的生死、同胞的安危，无不牵动着我们的心。近期，我们将陆续推出一系列文章、笔谈，围绕和此次疫情以及历史上类似公共危机相关的政治、经济、法律、文化的复杂成因及后果，进行分析和反思，也将尝试在古今中外相关的历史经验中，从人类曾经面临的各种灾难与危机中寻找镜鉴。

今天我们推送斯坦福大学社会学系教授周雪光老师对美国疫情发展所做的逐日记录。自3月4日起，周雪光老师决定每日发布文章，“跟踪记录一下自己经历到的美国有关疫情应对的过程。”我们征得周雪光老师的同意，在此分为数期予以转发。从中我们可以看到美国如何一步一步走入全球性流感的阴云笼罩之下，并以一种内部的眼光去观察政府与民众的应对；与此同时，透过作者的选择与点评，我们也能感受来自社会科学学者的比较制度研究的独特视角。在众声喧哗之下，这种清明的理性，正是我们所期许的。今天转发的，是其于2020年3月24-28日的记录。

周雪光教授为文研院学术委员，曾受邀主讲“跨学科视野下的制度研究”系列讲座。感谢他的授权发布。

3月24日·周二

晨7时新闻。奥林匹克运动会推迟。疫情案例继续上升。国会接近达成经济刺激法案。武汉4月8号解禁。总统昨天表示，不会拖到三四个月。白宫应急工作组中抗疫召集人Dr. Birx 前天发烧，在家隔离，经检验阴性，今天出现在白宫新闻会上。她采访中说，隔离两周后再进行评估。据报道，意大利隔离两周后的今天，死亡数量开始出现拐点。记者问Dr. Birx，总统是否会听从你们专业人员的意见？回答是政治性的措辞：总统会得到完整信息来决策。她说，医务人员提供准确信息对下一步决策很重要，告诉大家不要掉以轻心，继续保持社交距离。总统也表示，会与专家密切协商，听从他们的建议（follow their guideline）。拭目以待。

下午，白宫工作组紧急通告：最近离开纽约市的人们都需要自行隔离14天。据最新消息，这些人中许多已经成为病毒携带者。媒体继续呼吁年轻人，待在家里，不传染病毒，有责任以便保护老人。

记者采访福特汽车公司CEO （福特家族后人），他说道，福特公司正与GE合作，生产医护设备，包括空气过滤器，呼吸器，一方面帮助GE提高生产规模，一方面在福特的车间生产。记者问，有什么样经济收益考虑。回答：这是全国性危机，我们全力以赴，没有考虑这些方面，相信以后各方会把这些方面理清（sort it out）。大家居家不出，依赖网上购物。物流至为关键。记者采访物流员工，特别是长途运输的卡车司机。

New Yorker报道说，检测用的棉球和其他配件短缺，成为不能大规模展开测试的瓶颈口。

媒介出现关于抗疫对策的不同声音。其一，经济、社会危机比疫情的打击更严重，不应该因为抗疫而导致经济崩溃。专家意见：因为前段时间检测滞后，现在整体局势不明，需要了解系统信息，然后决策。其二，华盛顿邮报发表三位学者意见。目前对策只能在两个结果间选择：经济坍塌、疫情失控。他们建议第三个可能的方案：所有人检测，没有病毒感染或治愈的人员可以出来工作。当然，作者也承认，这个方案实施困难。其三，斯坦福生物物理学家、诺贝尔奖获得者Michael Levitt有乐观看法，认为只要保持隔离措施，局势会好转，例如伊朗已经平稳。他被认为成功预测了中国疫情发展情况，但有人指出，美国等国很难实行中国封城那么严格的管控。在公共场所各种观点共同出现，给大家不同的心理预期和准备。

最新发现：曾在日本逗留的钻石公主号游船上的病毒在17天以后仍然生存。

地方新闻：终于开始报道附近地点可以检测的消息。旧金山设立开车经过（drive through）检测的地点。有发烧、呼吸困难症状，或最近到疫情流行国家旅行的人们。我也接到自己定点医疗系统关于新冠病毒检测的通告，现在提供有限的（limited）drive-through 检测，只是提供给有症状，得到医生referral的病人，将会取样，然后送到检验中心检测。如果结果为阳性，“你的医护人员会帮助你得到适当的护理。”（“If the result is positive, your clinician will ensure you receive appropriate care.”）

当地新闻报道，网上视频技术（Zoom）的广泛应用，使得健身会、乐器学习班等通过网络恢复活动，也因此刺激了经济活动。

中午，根据同事建议，系主任召集视频会议，邀请有兴趣的教师和研究生参加，讨论社会学家应该如何参与抗疫活动。20多位师生参加，不少人已经回到各自家中，在全国各地，都在适应新环境中。

不少同事学生的研究工作与这场疫情很有关系。系里同事主持的社会不平等研究中心一直在收集有关民众生活经历的抽查资料，现在把民众在疫情中的经历结合进来。另一同事研究社会态度的两极分化（polarization），也在研究其在疫情中的趋势。几位研究生的博士论文研究在访谈中也遇到了疫情问题，包括改面对面访谈为视频访谈；研究题目也相应调整。还有同事介绍了上千名政治学家签名的公开信，强烈要求政府各界尽早准备，包括邮寄投票等措施，以避免推迟11月份的总统大选。大家讨论了社会组织重新适应，重新构造，如何应对新挑战的适应过程，正在出现的种族歧视，危机中的社会信任；美国的自组织能力，等等。让我想起法国思想家托克维尔1835年写的《论美国的民主》。

同事转来一份文件，是社会科学各个领域与covid-19有关的研究项目和研究活动（“the COVID-19 social science project tracker”）,是康奈尔大学大众传播系一位学者与Facebook的一位研究人员汇总的，而且不断更新，其他学者可以把自己的研究工作加在文件中。

由此想到，这次危机也给我们观察不同国家、不同文化、不同组织形式的适应能力提供了一个机会。

在交流中，有亚裔学生谈到，他出去购物时，发现周围的白人都有意无意地躲远开来（double the social distance）。

学校给各系领导和研究生主任发信，要求他们及时和自己的研究生发信沟通，并督促导师与学生联系，为他们提供帮助，共渡难关。

几个小故事。在电视上看到：在西班牙的一街道上，一列警车开来停下，十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察下车，手执武器，一字排开，各就各位，如临大敌。不料下一个镜头是，他们手中武器居然是吉他，一边弹起吉他，一边唱歌舞动，两边楼房的居民也纷纷相应，一片欢腾。据说这个活动要持续下去，直到疫情结束。

我们居住地的业主委员会今天发出的通知中有一个提示：“一个有心的邻居建议：我们为居住区的孩子们提供一个‘Bear Hunt’的机会，好不好？把一个小熊玩具放在靠街的窗口，让孩子们可以看见，这样当他们出来放风透气的时候，可以数一数他们发现了几只小熊。”

我好像透过窗口看到了这个镜头：几个孩子远远地向窗户这边指指点点，发出清脆的笑声……我们这条街上的孩子都长大离开了，好久没有看到小小孩了。

一亩三分地网站：确诊：53838（+8900）；死亡：708（+168）

3月25日·周三

一早醒来打开新闻，英国查尔斯王子确诊阳性，连同这几天各路政要（参议员、哈佛大学校长、副总统应急团队、德国总理医生）相关消息，真是应了现在流行的口号：We are all in this together （我们患难与共）。这个世界已经高度关联，病毒不分国界人群。只是不知道危机过后，这个世界是走向和谐相处，还是相互隔离，甚至拔刀相向？这个世界已经融为一体，希望国内与国际政治能够超越私利、党派、民族、国界。这几天开始出现关于疫情危机后的国际格局的种种讨论。

这场危机对人们社会互动是不是也会发生深刻影响？这段时间的电视上取消了公共活动的节目，所以有许多过去节目的回放，看到屏幕上人们肢体接触或近距离接触，心中都有一丝不妥感。这次疫情大大推进了网上交流技术。已经有报道，人们举行视频party的活动。也许社会交往、社会活动在疫情过后会有一个重大转变。

纽约州成为重灾区，确诊人数3天翻一番。纽约州长Cuomo严厉指责联邦政府援助不够。“提供了400台呼吸机值得称赞吗？我们需要的是30000台。你完全没有看到问题的规模（the magnitude of the problem）。” 也有报道说，纽约州的社交距离管制正在产生效果，但今后几天仍然会继续攀高。

这几天纽约州长呼吁医院之外的医务人员（包括退休人员）志愿报名到医院去服务。今天他说，已有4万志愿者报名，其中包括2265 医生，其余大部分为护士和其他医务助理人员。另外，6000位心理健康专业人士报名参加网上心理健康服务。另外，朋友转来的消息，在英国，一天动员下来就有25万志愿者登记为国家医务系统服务。

相比之下，昨天一篇文章说，加州湾区已经进入持平期（拐点），整个加州也是这个趋势；数据展示上似乎如此，但愿不是暂时现象（local maximum）。不过，我们所在的Santa Clara County还在攀升中。

今天新闻的主题是分析经济刺激法案对民众和企业的影响。昨晚，美国参议院与白宫达成$2trillion 经济刺激法案。“这不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时刻，而是一个不得已的决定,” 参议院民主党领袖 Chuck Schumer如是说。在下午法案最后投票前，已有新闻媒介分析不同群体利益集团从中获益的分配情况。

今天白宫新闻会上，总统继续说希望尽早恢复正常；昨天提到的时间表是复活节，4月12号。连他的应急工作组都发出各种信号，要求谨慎决定。据最新统计，18-49年龄段的患者占 51%。

前些天白宫提出的各州自行从市场采购，联邦政府报销，以便行动迅速。但这几天出现的问题是各州竞价抢购，资源分配不合理。不少州长抱怨，主张联邦政府出面统一购买，然后按需分配。看来还要调整。决策—信息反馈—调整决策，看来这是应对危机的一个不断调整的过程。纽约州长呼吁其他州支援他们的呼吸机，表示将来危机高峰过去，纽约州会支援并补偿其他州的支持。

Stanford Daily 报道：至今，共有24名斯坦福员工或学生检测确诊。傍晚开车在周围转了一会儿，校园 – Stanford Shopping Center – Town & Country – El Comino 大街，到处人稀车少，一片冷寂气氛。学校边的空旷场地搭起若干座白色帐篷，大概是为驾车经过测试做准备。常去的那家星巴克也暂时关闭了，不知那些员工的生计如何解决……

当地消息：湾区中小学宣布，本周末停课两周后，继续延期复课至5月1号。这个通告对许多有学龄孩子的家庭来说，比其他新闻的影响都更为严峻。

一亩三分地网站：确诊：65982（+10636）；死亡：951（+151）

3月26日·周四

一早新闻：上周，3.2百万美国人“失去工作”（jobless）在家，申请失业救济，历史上前所未有。媒介评论经济刺激法案对不同群体的影响。其中给低收入家庭的现金支票，大概需要三星期送至人们手中。

Federal Reserve Chair Jerome Powell接受采访，谈目前的经济刺激政策，目的之一是支持应对危机时暂停工作的金融信用，帮助疫情过后的经济恢复。采访中提出的问题：如此大的信用，是否会导致通货膨胀？答：目前看不会。问：遭受如此大的打击后，经济恢复的速度会是怎样的。答：还不清楚，向好的方面推动。问：下一步是否会没有足够的金融手段？答：这方面没有问题。问：与总统关系？答：独立决策是Federal Reserve的DNA，会按照本机构自身的研究判断行事。据报道，这是60年来联邦储备总署主席第一次接受即时电视采访，以便向公众传递信息。

视频和报道显示，纽约市医院危机仍然继续。在Queen的一家医院，死亡人数激增；排长队检测。医务人员缺少必需的资源。镜头上，医务人员身穿塑料垃圾袋改建的工作服。一位医生说，这是让我们没有任何装备就冲上战场。另一位医生说，这种状况发生在纽约市不可想象，犹如第三世界。预期全市1800多个急诊床位到周末就会满员。有1000床位的船上医院4月中旬才能抵达；用一个会议中心临时改建的治疗中心一周内落成。报道说，许多医学院医生和退休医务人员都加入救援队伍。昨天，纽约州长呼吁其他州支持呼吸器等设备，表示今后会补偿回报。

观察：希望这些媒介呼吁和信息流动会引发紧急动员，这是一个松散关联组织形态的困难之处。这是一个弱国家、强社会的治理架构，民间资源有待开发。据报道，英国已有50多万志愿者报名参加救援。今天有纽约市非医院的医务人员（医务培训人员、退休者）响应号召参加救援的具体报道，一个个活生生的面孔和所传达的专业性精神。一旦开始动员，相信民间力量也会很可观。

到了下午，收到信息：美国超过中国，现在世界上确诊数目最多：81,321；超过千人与此相关的死亡。其他新闻：小提琴家  Anne-Sophie Mutter 确诊。前不久还在旧金山听过她的演奏会。Dr. Facuci提出，新冠病毒有可能成为季节性流行病。但愿疫苗早点出来。

美国的亚裔团体80-20 Super PAC的主要活动者发email通告，三天前这个团体宣布要发起针对特朗普 “Chinese virus”的反对运动的，包括发动志愿者，捐款等一系列措施反对他的总统获选。根据NBC和其他媒体报道，昨天特朗普“表示，他不再使用‘Chinese virus’这一称谓，并在一系列tweets上有类似表态。” 通告宣布：“Mission accomplished” （完成使命），该项动员暂搁。观察：不知道特朗普是否真的改变了，也不知道是否有80-20团体的努力有关；但愿如此，两者均是。

美国社会学学会发布正式声明，呼吁各个大学在疫情期间对终身制考核期间（tenure track）的助理教授的评审和继续任命（evaluation and reappointment）的程序做出临时性的调整，建议的具体措施包括对学生教学评语有限制的使用，对教师的学术研究成果的期待有所调整。这样可以让教师全力以赴地面对他们的工作，而不是为他们的续职或晋升而担忧。这个声明已得到几十个不同学科的学术团体支持。声明及支持团体的链接在此。

这几天记者、主持人随着社交距离，许多都在家里主持报道，这一转变居然没有出太大差错。观众也因此看到了新闻人的家庭生活，他们的孩子、各种宠物……有个三四岁孩子（主持人的孩子）还萌萌地对着镜头认真告诉观众要保持社交距离。

据报道，纽约市的星巴克为医务人员提供免费咖啡。

一亩三分地网站：确诊：85579（+16352）；死亡：1288（+238）

3月27日·周五

清晨读到CNN Newsletter：已经确认美国成为新的疫情震中（epicenter），确诊人数超过中国。英国总理确诊。

总统签署经济刺激法案。总统使用战时生产法令，命令GM生产呼吸器。总统指责GM CEO没有遵守已经达成的协议。

纽约日报专题文章，详细列举特朗普总统在疫情经历中的一系列失实说法。

媒体注意力转向危机临近的其他各州。新奥尔良几周前只有个别确诊，现已有两千多人。采访的该州公共卫生官员说道，前段时间新奥尔良市的盛大庆祝活动时人群聚集是主要原因，那时还没有关于病毒已经传播到此地的信息。她说道，现在州政府已经积极行动起来。这里的疫情高峰将于10天左右到达，需要大量呼吸器等支援。华盛顿州长指责特朗普总统没有尽到组织领导者的责任，而是让各州负责各自的物资供给。据市长协会调查，9成的市长表示，抗疫物资短缺。

当地新闻报道，各大实验室正在加紧推进针对病毒治疗的研究。国家科学基金会紧急拨款，但还有许多项目等待资助。

报道说，为家庭传递物品的一家公司卡车司机在酝酿罢工，要求提高运输收费（每件多5刀），提高待遇，提供防护设备。

有报道说，在比利时一个家庭的猫身上发现病毒，出现了病人传染宠物的案例。

今天是周五，又到周末。加州湾区的民众收到公共应急信息台的信息：周末居家，不得松懈。上周末许多人去海滩、公园。现在这些场所都已关闭，以鼓励人们不在公共场所聚集。加州这几天的确诊数目仍然攀升。

今天的当地新闻报道，篮球明星 (旧金山Golden State Warrior) Steph Curry 与公共卫生专家Tony Fauci通过视频对话，谈抗疫的种种做法。Curry在Instagram网站有两千万粉丝，他用这种方式帮助公共卫生部门传播防疫防疫的信息，来影响他的粉丝，应该大多是年轻人。

当地民间自发救援紧张进行，特别是有救援物资渠道的华人。许多华人从个人到公司主动组织各种渠道，提供过关帮助。海关不畅通则改道而行；包装过大不便运输，则化整为零，通过邮到各个家庭，然后汇总聚集。

斯坦福教师参议会（faculty senate）通过视频开会，通过决议：考虑到因为疫情学生分散各地，面临情况不一，又是全部上线教学，所有课程的成绩都改为：““S/NC”（即 “通过/未通过（没有学分）”。Columbia,  Dartmouth等学校也做了类似决定。

学校审查“学术伦理”委员会发出通知，因为疫情紧急情况，因为疫情需要修订研究方案的研究项目可以先行修订进行，备案待后补审。

有些网友提出，不同国家，尤其是中国疫情出现很长时间后的欧洲和美国，在这次疫情危机中都应对失策，措手不及，应当如何解释？这的确是一个值得思考分析的问题，也是我关心的问题。想起托尔斯泰那句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同的，不幸的家庭各有不幸。”相信会有关于这个题目的大量研究工作问世。

一则好消息。当地新闻报道：硅谷一家科技公司发明新的测试技术，5分钟显示阳性结果（13分钟阴性结果），已经得到FDA批准生产，下周进入市场。起初生产能力：每天5万；很快可达百万测试能力。这个突破可能有助于大面积检测；根据检测结果决定是否出来工作。

一亩三分地网站：确诊：103960（+17988）；死亡：1694（+374）。

3月28日·周六

清晨地方新闻要点：督促大家不要周末外出，告知海滩、公园关闭。上周末外出人数剧增令人担忧。告诫大家，即使必要的出行也应尽量缩短在外时间。旧金山著名糖果名牌 See‘s Candy 宣布，遵守social distancing管制，暂停生产和出售。据报道，在该公司近100年历史上，只有二战期间暂停过，疫情影响之大可见一斑。

据报道，Illinois州发生一起婴儿病毒感染死亡，美国首例。

纽约州长Cuomo号召医务人员支援，他在推特上报告，现在已有6万多医务人员报名，1万多心理医生报名，媒介继续报道各方支援。苹果公司发布APP，帮助人们决定是否需要寻求检测医疗。Zuckerberg夫妇捐赠两千万给Bill Gates 基金会，寻找病毒解决办法。昨天有报道，许多针对病毒治疗的研究项目正在积极进行，但更多的项目正等待政府资助机构的审批，想来盖茨基金会这类机构可以提供新的快速渠道，多管齐下，多方向探索。有关的药物临床试验，过去FDA需要数月审核通过，现在不到一周即绿灯开放。官僚体制也在适应中。按照联邦结构，外州医生不能随便在本州从业。最近州政府紧急调整管制规定，外州医生可以申请在加州视频问诊，过去审批过程长达一个月以上，现在4天即可批准。

起初的震惊之后，媒介对白宫的批评声音越来越大。虽然测试能力有了显著提高，但远没有达到特朗普总统起初的承诺，例如连锁店般的测验点至今没有实现，等等。另外一个批评是，总统迟迟不动用战时法案，下令各企业生产抗疫设备。今天特朗普提及纽约州、新泽西州、Connecticut 等州的隔离令，引起一系列问题：总统是否有法律依据行使这一权力，是否可行等。

现在媒介反复重复的口号：“We are really, truly in this together！” 因为疫情对民众生计影响，加州州长指令，5月1日前禁止房主驱赶因疫情影响生计而无法付房租的房客，但需要填写表格。

下面是朋友转来的一位纽约医务单位工作人员的微信信息。前几天检测放慢是因为医院缺少测试用的棉签，与棉签有关的呼吸道抗体检测都停下了，现在缅因州做保健品的Puritan宣布开始生产取样棉签支援。

联邦政府向各地发放了8000个战略储备的呼吸机，要求近10个公司大力生产呼吸机。哥大工程学院3D打印口罩开始启用，一天3000只。波音援助3架飞机运输各地医疗物质。全国数万医务者支援纽约，JetBlue航空公司提供免费飞机运送志愿者。Hertz提供免费租车，四季酒店开房所有旅馆方医务人员入住。

Stanford Daily报道：学校决定，虽然改为上线教学，但春季学期学费不减。学校医院扩大检测规模，新近设置的drive-through检测点周三使用，每天可以检测630人。

加州的超市协会（Grocery association）在讨论实行购物规则，即每样货物只能买2-4件，以防抢购导致其他买主的困难。市政府在观察这些规则是否可以有效缓解紧张。我前几天去了两家超市，货物充足（个别紧俏产品外），而且大家购货数量都很有节制。原以为这个风头已过了呢。

人们已经开始思考疫情危机之后的世界。今天读到《人类简史》作者尤瓦尔·赫拉利的文章《冠状病毒之后的世界》，提到了两个危险：“第一个是在极权主义监视与公民赋权之间的选择。第二个是在民族主义孤立与全球团结之间的选择。”

清晨，一位网友向我求证“纽约蓝蓝”遇难消息，上网搜索才得知确切消息。之前听说过她的疫情日记，但因为忙碌未及好好读过，刚才看了一会儿，充满生活朝气，热心，爱心，文笔生动！一个鲜活的生命逝去，令人痛惜！致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