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5月11日下午，文研院邀访学者交流会在静园二院111会议室举行。2023年春季学期邀访学者，南京大学的胡成老师发表报告《怎样研究、讲述，方为妥当？》，日本东洋大学的西村阳子老师发表报告《为什么我要研究唐史以及数字人文》，同期邀访学者谢地坤、余辉、王辉、姚治华、Issac Bazie、朱天曙、林岩、张震、廖钦彬、翟韬、陈壁生、宋婧、鞠熙、郜同麟、郭小雨出席并参与讨论。

胡老师主要分享自己写作《施惠与受惠：洛克菲勒基金会的在华事业（1914-1966）》一书的心路历程。胡老师谈到，每一次专题研究和写作都是一种痛苦的历程，他对这项研究倾注了近二十年的时间与精力。“修辞立其诚”，胡老师希望通过这一项研究完成一次“立得住”的写作，在史学史中留下自己的痕迹。胡老师首先介绍了本书在洛克菲勒基金会相关历史研究的推进之处，即英语世界对洛克菲勒、洛克菲勒基金会慈善事业的研究已经十分丰富，中文世界则对此尚未一部系统专著。本书较美国学界相关研究而言，一是利用了他们所没有涉及的大量协和医学院档案，而协和医学院正是洛克菲勒基金会在华最重要的事业之一；二是美国学界的研究是面向英文世界写作，叙述美国人的故事，而本书讲述的是外来与本土的跨国乃至全球合作的故事，更加突出中国的在地性。胡老师接着分享了本书超越“文化帝国主义”的理论范式。在文化帝国主义研究范式与革命史观框架下，类似于洛克菲勒基金会这样的跨国在华慈善事业很容易被指认为文化侵略，洛克基金会更是“美帝国主义的文化侵略堡垒”。胡老师则希望通过本书突出这段历史的世界“普遍历史”意义，发掘这项跨国合作事业中的“文化国际主义”及“全球化时代的人道理想”。

南京大学胡成老师发表报告

胡老师坦言，自己的这项研究力求撰写“给所有人的历史”，成为“人的历史”。在此，“人的历史”区别于政治勾心斗角和下层社会的细枝末节，而是一种悲剧，这正是司马迁、希罗多德、修昔底德等人以来东西方史学传统一种感人肺腑的历史精神。胡老师谈到，学界有人虽已经提出分享的历史、共有的历史，但关注还多是在华外人，自己则希望通过这项研究将中国人、中国文化的历史放入世界历史的脉络当中。1924年，当一战结束后西方主要民族国家之间仍然剑拔弩张，然而在中国，洛克菲勒基金会、中华医学社、协和董事会三方工作逐渐发展，从事这项跨国合作的在地华人精英则将传统中的大同情怀与现代中的世界主义、人道主义连结。中国传统文化讲求“天下善士”，慈善的“善”如何能够成为一个动词？协和医学院的事业成为全球史、跨国史中这一主题颇为完美的注脚和支撑。胡老师回忆80年代时前贤学者的教诲是写作应当“逆风而上”，而非“顺流而下”。胡老师引用了陈寅恪的诗句“后世相知或有缘”来说明，史学不应该只面向时代，而应该有更长远、广大的眼光面向未来。胡老师认为，将中国历史的研究放在全球与世界的框架之中，在长远的未来会显示出它的价值与意义。

西村阳子老师首先分享了她在中央大学和北京大学中古史中心的求学经历。2005年在学成归国、博士毕业之后，国立信息学研究所突然找到她，希望她加入研究所的丝绸之路项目，这一项目由平山郁夫与联合国文教组创办，是信息学研究所与东洋文库合作建设丝绸之路和中国史数据库，数据库及其资源都在线上公开，最初参加的人都是工科背景，急需文科人才，西村老师于是加入进来，也将自己的研究领域拓展到了数字人文方面。2016年，西村老师成为东洋大学专任教授。西村老师介绍自己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唐后期历史，关注沙陀突厥为中心的五代王朝成立的背景。如唐后期的非汉人武将以及羁縻州的问题，唐初曾设置羁縻州的铁勒（Turk）部落契苾和浑部落都是与唐渐渐密切，最后在唐末与沙陀突厥合流参与五代王朝。西村老师并用一张地图展示安史之乱前后浑、契苾、沙陀、党项等部落与唐在华北的交融关系，指出当时唐面临的边疆地域风险。

乾隆京城全图（部分）

接下来西村老师介绍了自己在信息学研究所参与的工作，包括《乾隆京城全图》的数字化及地名数据库、丝绸之路地图的数字化以及分析、欧洲探险队考察的丝绸之路遗址的定位、德国探险队所考察高昌故城遗迹的勘定、西北科学考察团黄文弼地图的分析、华北交通股份公司留下的照片数据库、吐鲁番木头沟遗址中摩尼教寺院的发现等。西村老师重点介绍了《乾隆京城全图》的数字化及地名数据库。《乾隆京城全图》制作于1750年，现存于故宫博物院，难以阅览原件，这一工作是依据东洋文库所藏1940年兴亚院的高清晰度复制本开展的。信息所进行了古地图的数字化，使用Geo-reference重叠在现在的北京图上，作为几何校正的方法提出“直线保存型距离加重法”。在这个过程中，团队发现了古地图存在的问题，理解并修正了乾隆图的错简问题，发现索引错误并重建了地名索引。数字化乾隆图实现了多语言的地名检索功能，统合了100年前的老照片和古地图。数字化乾隆图可以用于探索城市变迁，呈现城市的构造与城市开发的历程。西村老师指出数字化乾隆图仍是一张未完成的电子地图，内城和外城存在2%的不同比例，外城歪斜问题较为严重，内城、外城的内容分开制作最后拼接影响准确性，校正算法也不完整。西村老师分享，之后信息所还会继续在现在的数字化成果上继续完善，呈现更加精准、完整的乾隆古地图。

日本东洋大学西村阳子老师分享

两位老师精彩的分享引起了在场学者的积极讨论，本次邀访学者交流会也在热烈的研讨之后圆满结束。

撰稿人：赵洲洁